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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砚身份暴露

沈砚——或者说,萧珩——静静地站在门口。

清冷的月光被他颀长的身影挡在门外,只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模糊而冷硬的光晕。他脸上惯有的温润如水的神情,像退潮般迅速消失无踪,没有惊惶,没有失措,甚至连一丝被撞破秘密的窘迫也无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深潭般的平静,平静之下,是久居上位者方能淬炼出的、冰层下暗流汹涌的审视与威压。那目光沉沉地落在我惨白如纸的脸上,又缓缓扫过地上打翻的甜汤和那刺目的玉带,仿佛在评估一件精心收藏的瓷器突然裂开了一道始料未及的纹路。

他没有立刻回答我那充满讽刺和恐惧的质问。他只是抬步,走了进来。青布长衫的下摆拂过门槛,动作依旧带着几分教书先生特有的从容,可那每一步落下,都像踩在我紧绷欲断的心弦上,发出无声却令人窒息的轰鸣。他反手,轻轻关上了柴房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。

「咔哒」一声轻响。

隔绝了外面清冷的月色和微弱的虫鸣,也仿佛彻底关上了我这一年多来小心翼翼构建的、名为「安稳」的避难所。狭小的空间里,只剩下油灯跳跃的光影,浓郁到令人眩晕的龙涎香气,以及那几乎要将我吞噬的巨大恐惧。

他走到我面前,距离近得我能清晰看到他眼底深处那片幽邃的、我从未读懂过的寒潭。他身上那股属于「沈砚」的、干净的书墨气息,此刻已被那霸道尊贵的「九和龙涎」彻底覆盖,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,将我牢牢困住。

「晚晚。」他终于开口,声音依旧是那个熟悉的、低沉的调子,却褪尽了所有温和的伪装,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,直刺入骨髓,「你看到了。」

不是疑问,是陈述。冰冷的事实,不容辩驳。

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恐惧的堤坝。我猛地抬头,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,砸在冰冷的地面上,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,「看着我费尽心机逃离京城,以为终于找到个『普通』人,安安稳稳地过日子,结果兜兜转转,还是落进你手里!你是不是早就认出了我?是不是觉得猫捉老鼠的游戏很好玩?就等着今天,看我像个跳梁小丑一样,在你面前彻底崩溃?!」

积压了一年的惊惶、小心翼翼隐藏的身份秘密、对原著结局的刻骨恐惧,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。我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,不是因为冷,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愤怒和绝望。

萧珩静静地听着我的控诉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,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他没有动怒,甚至在我直呼其名、近乎歇斯底里地质问时,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。直到我气息不稳地停下来,胸口剧烈起伏,他才缓缓抬起手。

我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,以为他要动手。书里那个冷戾无情的三皇子形象,和眼前这张温润俊美的脸重叠在一起,让我本能地感到致命的威胁。

然而,那只骨节分明、带着薄茧的手,并未落向我,而是轻轻拂开了堆在玉带上的那几件旧青布袍子。他的指尖,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姿态,触碰着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五爪金龙带銙。

「我若想杀你,」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,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,「一年前在京城,你连苏府的门都出不了。或者,在你自以为『救』下『沈砚』的那条小巷里,那几个地痞,就能让你『意外』身亡。」他抬起眼,目光如实质般锁住我,「又或者,在这一年里的任何一天,任何时辰。」

寒意,比刚才更甚的寒意,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。他的话,残酷而真实。是啊,他是萧珩!是那个书中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、心狠手辣的未来帝王!他若真想要我的命,如同碾死一只蚂蚁,何必如此大费周章,隐姓埋名,屈尊降贵地做一个清贫的教书先生,甚至……娶我为妻?

这个认知,像一道微弱的光,刺破了绝望的浓雾,却又带来了更深的迷茫和不安。如果不是为了杀我……那他图什么?

「那你……」我的声音干涩发紧,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,「为什么?」

萧珩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,落在那条玉带上,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疲惫与……自嘲?

「京城于我,是囚笼,是角斗场。」他开口,声音里第一次染上了一丝属于「人」的情绪,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,也不是温润如玉的先生,而是一个被某种重负压着的、真实的存在,「每日醒来,是明枪暗箭,是虚与委蛇,是父皇的猜忌,是兄弟的虎视眈眈。」

我的心猛地一缩。

「我厌倦了。」他继续说道,语气平淡,却透着一种沉重的疲惫,「厌倦了那个位置带来的血腥和冰冷。所以,我给自己造了一个『沈砚』。」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,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,「一个干净的、简单的身份。一个……能让我喘口气的地方。临安,点心铺子的老板娘,她的算盘珠子声,她身上那股甜滋滋的点心香气,还有她看着账本时,眼睛亮得像星星的样子……很奇怪,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,竟成了我在这虚假身份里,唯一感觉真实的慰藉。」

他走近一步,距离近得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、混合着龙涎香和书墨气的独特气息,那气息此刻充满了侵略性。

「苏晚晚,遇见你,是意外。娶你……」他顿了顿,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翻涌得更加剧烈,「是『沈砚』自己的选择。他喜欢的,就是那个一心只想赚钱、安安稳稳过小日子,会为了一文钱跟卖糖的婆婆讨价还价,也会为了柴房一只冻僵的猫崽子掉眼泪的苏晚晚。」

「至于你是谁……」他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了一下,那弧度转瞬即逝,快得让我以为是错觉,「重要吗?在我这里,你只是我的妻子,是『苏记甜水』的老板娘,是我……想护着的人。」

柴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。

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跃着,在墙壁上投下我和他晃动交叠的影子。那条五爪金玉带静静地躺在旧衣堆上,流光溢彩,尊贵逼人,像一件被遗落凡尘的圣物,与这堆满柴禾、弥漫着灰尘和甜汤气息的陋室格格不入。

萧珩的话,像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我混乱不堪的心湖里激起滔天巨浪。恐惧、愤怒、荒谬、迷茫……种种情绪交织翻腾,几乎要将我撕裂。他说他厌倦了京城……甚至说,「沈砚」的选择,是真心?

这太荒谬了!比发现他是萧珩还要荒谬!

一个原著里心狠手辣、对女主林婉儿都未必有多少温情的男主,会为了一个恶毒女配,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力,甘愿隐姓埋名做个清贫的教书先生?这简直是天方夜谭!是比我的话本子还要离谱的故事!

「呵……」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,眼泪还挂在睫毛上,眼神却只剩下冰冷的戒备和不信,「三殿下编故事的本事,倒是比教书强多了。厌倦了京城?为了我?为了一个在你眼中恶毒不堪的女人?这话你自己信吗?」我步步后退,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,退无可退,「你究竟想做什么?是觉得直接杀了我太便宜,想换个法子慢慢折磨?还是……这江南之地,藏着什么你需要『沈砚』这个身份去做的要紧事?而我,不过是你顺手捡来、掩人耳目的幌子?」

萧珩的眉头终于微微蹙起。我眼中赤裸裸的不信任和尖锐的指控,似乎终于刺破了他那层平静的伪装。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属于上位者被冒犯的戾气,在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,但很快又被一种更深沉、更复杂的东西压了下去。那眼神里,竟似乎有一丝……受伤?
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我狠狠掐灭。荒谬!他怎么会受伤?他可是萧珩!

「你不信我。」他陈述道,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
「我凭什么信你?」我反唇相讥,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,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,「凭这条僭越的玉带?凭这沾着早朝龙涎香的旧衣?还是凭你这位本该在京城运筹帷幄、争夺储位的三皇子殿下,如今却躲在这江南小城,骗一个点心铺子的老板做妻子?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,既刺向他,也割得我自己鲜血淋漓。我害怕,怕得要死,怕这又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猫鼠游戏,怕那「杖毙」的结局只是被延迟,而非被改写。

萧珩沉默地看着我,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我的灵魂洞穿。柴房里空气凝滞,只有油灯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。过了许久,久到我以为他会暴怒,会拂袖而去,或者干脆……掐死我这个不识抬举的「平民」。

他却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。

那叹息声轻得像羽毛拂过,却带着千钧的重量,砸在我紧绷的心弦上。

「苏晚晚,」他叫我的全名,不再是「晚晚」这个亲昵的称呼,声音低沉而清晰,「你可知,『沈砚』这一年里,批改过多少课业,教过多少顽童识得『人之初,性本善』?又可知,他每日看着自己的妻子在灶台和算盘间忙碌,为多赚了几十文钱而眉眼弯弯时,心里想的是什么?」

他向前一步,迫人的气势让我几乎喘不过气,但他并未动手,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,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、近乎偏执的暗流。

「他想的是,这日子,若能一直这样下去,该多好。」他的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,「无关身份,无关过往。你口中的『幌子』也好,『折磨』也罢,苏晚晚,你听清楚:从你答应嫁给『沈砚』那天起,你就注定只能是我的妻。无论是临安城点心铺子的老板娘,还是……」

他的目光扫过那条玉带,语气陡然变得冷硬而霸道,属于三皇子萧珩的威势终于彻底撕破了「沈砚」的温润外衣,展露出其下凛冽的锋芒:

「还是未来这万里江山的女主人!你的名字,早已上了玉牒,刻进了宗庙!你以为,知道了我的身份,你还能逃到哪里去?普天之下,莫非王土!」

「轰——!」

最后那句话,如同九天惊雷,在我脑中轰然炸响!玉牒?宗庙?上了皇家谱牒?!我……我什么时候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妻子?!这怎么可能?!「沈砚」的身份文书明明……

电光火石间,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。以萧珩的手段,伪造一个足以乱真、经得起官府查验的「沈砚」身份,又有何难?甚至我们当初在官府登记婚书时,那份「沈砚」的文书,恐怕本身就是通向皇家玉牒的桥梁!

原来,从始至终,我都没有逃离的可能。从我在那条小巷「救」下他开始,或许……就已经落入了这个精心编织的、名为「沈砚」的温柔陷阱里。他给我安稳,给我平凡,给我所有我渴望的东西,然后,在我最沉溺、最放松警惕的时候,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我:这一切,都是他给的。他能给,也能收。而我,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。

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被彻底掌控的愤怒席卷而来,瞬间冲垮了所有的防线。恐惧、委屈、被欺骗的愤怒、对未来的绝望……所有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,将我彻底淹没。

「骗子……你这个大骗子!」积蓄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,我再也支撑不住,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,像个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破布娃娃,将脸深深埋进膝盖,压抑的呜咽声在狭小的柴房里断断续续地响起,充满了无助和绝望。「你把我当什么了……你把我当什么了……」

什么安稳,什么甜蜜,什么平凡夫妻……全是假的!都是他精心设计的戏码!而我,就是戏台上那个演得最投入、最可笑的丑角!

萧珩站在原地,看着我崩溃痛哭。他脸上的冷硬和霸道,在我压抑的哭声里,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。他紧抿着唇,下颌线绷得死紧,垂在身侧的手,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,似乎想做什么,却又强自按捺住了。

柴房里只剩下我绝望的哭泣声和他沉重压抑的呼吸。

良久,他再次开口,声音依旧低沉,却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涩然?

「哭够了?」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生硬的命令,「哭够了就起来。地上凉。」

我没动,只是哭得更凶了。凉?心都凉透了,还在乎地上这点凉?

他似乎被我这种无声的、彻底的抗拒惹恼了,或者说是……不知所措?属于三皇子的骄傲和属于「沈砚」那点残存的、想要安抚妻子的本能在他体内激烈地冲撞着。

最终,他向前一步,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,俯身,手臂穿过我的膝弯和后背,竟是将我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!

「啊!」我惊呼一声,身体瞬间腾空,手下意识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。他身上那混合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,霸道地将我包裹。这突如其来的、过于亲密的举动让我浑身僵硬,连哭泣都忘了。

「放开我!萧珩!你放开!」我挣扎起来,拳打脚踢,像一只被激怒的炸毛猫。可他手臂的力量如同铁箍,纹丝不动。他抱着我,大步流星地走出阴暗的柴房,穿过小小的、洒满冰冷月色的庭院,径直走向我们日常起居的卧房。

「闭嘴。」他低头看了我一眼,眼神幽暗,带着警告,「再闹,我不介意用三皇子的方式让你安静下来。」

这句话成功地让我僵住了。三皇子的方式……是什么?我不敢想。屈辱和恐惧让我死死咬住了下唇,不再发出声音,只是身体依旧僵硬得像块石头。

他踹开卧房的门,将我放在那张铺着厚实棉褥的床上。动作谈不上温柔,甚至有些粗暴。我刚一沾床,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蜷缩到床角,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,只露出一双红肿的、充满戒备和恨意的眼睛瞪着他。

萧珩站在床边,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,几乎将我完全笼罩。他看着我如临大敌的模样,眉头皱得更紧,眼神复杂地变幻着,最终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。

他没有再靠近,反而后退了一步,在离床几步远的圆桌旁坐了下来。他抬手,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,那动作里,竟透出一种与「沈砚」如出一辙的、批改课业到深夜时的疲惫感。

「苏晚晚,」他开口,声音带着一种压抑后的沙哑,「我没你想的那么闲,也没那么……无聊。」他似乎在斟酌词句,「用一年时间,耗费无数心力去编织一个谎言,就为了折磨一个曾经无关紧要的人?」

「你……」我被他那句「无关紧要」刺了一下,下意识地想反驳,却又被他接下来的话堵住。

「我需要『沈砚』这个身份,这是真的。厌倦了京城,也是真的。」他直视着我戒备的眼睛,目光锐利,「但遇见你,娶你,是计划之外。是『沈砚』这个身份,唯一一次,脱离我掌控的『意外』。」

「你让我觉得……『活着』这件事,除了冰冷的权柄和算计,原来还可以有别的滋味。」他的语气低沉而缓慢,像是在剖析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领域,「糖的甜,炭火的暖,算盘珠子的清脆,还有……你身上的味道。这些,是『萧珩』永远无法在皇宫里感受到的。」

「至于你的身份……」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幽深,「从你成为『沈砚』妻子的那一刻起,你就只是苏晚晚,我的妻。过去如何,我不在乎。未来如何……由我担着。」

他站起身,走到床边。我吓得又往后缩了缩。他却只是弯腰,捡起了我慌乱中踢落到地上的、一只软底绣花鞋。然后,他做了一件让我目瞪口呆的事情。

这位尊贵无比、刚刚还散发着凛冽帝王威势的三皇子殿下,竟单膝半跪在床边,动作有些生疏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,试图将那小巧的鞋子套回我冰冷的脚上。

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我的脚踝。那温热的触感让我猛地一颤,像被电流击中。

「玉带是真的,身份是真的。」他低着头,专注于手上的动作,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,「但这一年,沈砚待你的心,也是真的。」他抬起头,深邃的眼眸牢牢锁住我惊疑不定的目光,那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、浓烈到近乎偏执的情绪。

「苏晚晚,你逃不掉,这是命。但这不是要推你下地狱。」他的指尖,轻轻拂过我脚踝冰冷的皮肤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,也带着一丝……笨拙的安抚?

「是要你,与我共享这人间烟火,同沐这万里山河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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